鸣烛天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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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也爱你

【冰秋ABO】逢山雨(上)

*伪民国pa,香港商人冰×教书先生沈 

*A冰O沈,破镜重圆 

*我流冰秋 ooc有

*A=天乾   B=中庸  O=地坤 

齐清萋推门进来时,沈清秋正在给一个学生讲算数。 

六月的江南已经带了几分暑气,今天又是个恼人的阴天,闷热潮湿,仿佛泡发了却没人绞干的海绵。他只穿一身干净的青色长衫——去年夏天随老师们一起逛福巷路时卖的那件。裁缝技艺不精,袖子做得长了,领口却过紧。他把滑下去的袖子挽到手肘处,又松了松领口,好歹觉得凉爽了些,继续在稿纸上写演算步骤,修长白皙的手指间夹着墨水笔,在终点步骤下方轻轻划着。 

这题挺难,他耐心讲了几遍后,见依旧没什么成效,学生倒是快急哭了,眼边儿可怜巴巴地红了一圈。只能温和又无奈地叹了口气,揉了揉小孩毛茸茸的脑袋:“不急的,你可以先写写别的......这题太难了,本是明年教你们的。”又随手在办公桌抽屉里抓了几颗麦芽糖塞到小孩手里 ,嘱咐他早些回家。 

那孩子道了谢,转身出了门,走路时却依旧盯着题。“小书呆子。”齐清萋望着孩子的背影笑道。正在收拾桌子的沈清秋听了,也莞尔一笑:“是好孩子。肯吃苦,又好学。”齐清萋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,渐渐敛了笑,也不再开口,好似有些为难,只静静地看着他把学生们的作业本整理好。 

沈清秋有些心不在焉地收拾好笔筒,正准备关窗锁门,一回头却发现齐清萋仍然站在那里,一反常态的安静,才想起她找自己估计是有什么要紧事。 

“怎么了?”他开玩笑道,“想叫我陪你去报社投征婚稿了?《良友》还是《妇女报》?” 

齐清萋不轻不重地瞪他一眼,仿佛在责怪他不合时宜的玩笑。

“有人找你。”她说,“是你之前的那个学生,也是这样缠着你讲题的那个......是叫洛冰河吗?” 

江南养人。沈清秋在这方安逸温吞的小城里待久了,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教着同样天真吵闹的孩子,身边是熟的不能再熟的同事,偶尔也会觉得时间似乎是静止的,而他们都是尘封在光阴琥珀里的虫豸。但此时此刻,看着马路对面斜倚在汽车边上、一身笔挺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时,他忽然明白他曾以为静止的那条河流不过是覆上了薄冰。而如今薄冰被打破,冰面下是从未停息的淙淙流水。 

他果真出落成姑娘们喜欢的样子,笔挺,修长。五官不似小时候温和的清俊,那些柔和的线条变得锋利起来,像大多数混血儿一样变得深邃。眉似刀锋,眼睫却还像从前一样长,只是眉眼间透着一股冰冷疏离,眼神落在人身上轻飘飘的,像是隔着玻璃看人。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烟,正静静地燃着,积了些烟灰。 

男人抬了眼,见他走来,熄了手中的烟,叫了声沈老师。 

沈清秋有些恍惚,他暂时无法把面前西装革履、高大俊朗的男人同五年前腼腆乖巧的男孩联系起来。他长高了,此时一走近,沈清秋只能仰着头看他。连那双曾经温和清澈的黑眼睛也变得深不见底,他虽然在笑,眼神却看不出笑意,似乎是冰冷的,又仿佛炽热得很。 

“很久不见了。”他说,一边斟酌着措辞。他以前是叫他冰河的——很久以前。五年前不欢而散,又在报纸上了解到他早已是香港商界有名的后起之秀,想必不会再喜欢这个称呼了。何况他说过的,不想再被当成孩子了。“有什么要紧事吗,洛先生?” 

男人的面色一下子沉下来了。沈清秋有些摸不着头脑,对洛冰河他从不敢妄言了解,事实上这么多年来,他唯独猜不透洛冰河的想法。 

他正想再说些什么,洛冰河却先开口了:“我来找沈老师叙旧。”听这生硬的口吻,任谁都能看出这邀请并不是出于什么愉快的目的,倒像是寻仇。 

沈清秋心里咯噔一下。他想过洛冰河也许对五年前的事情抱有憾恨,但他自认为没让洛冰河吃什么亏,又以为他也许是顾念着师生一场,回来顺便探访老师,寒暄几句就走,就像其他毕业多年的学生一样,便没有往这方面想。 

齐清萋提醒他的时候他还觉得有些小题大做, 现在想来倒是他考虑不周,原来这五年来释怀的仅他一人。 

齐清萋拽了拽他的手:“岳校长他们还在听雨阁等咱们,你忘了?” 

他这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。他任教的学校不大,工作氛围比较松散,鲜少有会议,加上同事们相处融洽,要议事就一起去下个馆子。过两天就是运动会,其他几个同事先去了饭馆,他和齐清萋留下给学生讲题才晚了些。 

“抱歉,洛先生。”他竟松了口气,却没来由觉得歉疚,“我今天还有事.....” 

他想说改天再见,洛冰河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,把他拖到跟前。他捏的极紧,似乎生怕他跑了,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他,似乎在极力抑制自己的情绪,一字一顿地开口道:“跟我出去吃也是一样的,沈老师。我们很久没见过了。” 

他们有靠近了些,沈清秋无比清楚地感觉到了一股不容忽视的威压。在商海中漂浮五年,洛冰河的气场早就变得陌生。如果说他曾经像一只温和无害、容易泄气的小狗,现在他无疑是一匹威风凛凛的狼。这让沈清秋感到不可名状的压力,出于地坤对天乾本能的臣服,也出于对不再熟悉的洛冰河的恐慌。他下意识地想挣开,却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酒香,手上瞬间失了力气,双膝一软,险些没稳住身形。他记得这个味道,五年前的雨夜里,洛冰河高烧不退,整间屋子弥漫着这股酒香。 

两人都愣住了,洛冰河先一步反应过来,不动声色的带了一把沈清秋的腰,同他一起进了后座,在沈清秋回过神来之前关上车门。汽车扬长而去,顷刻间就把齐清萋甩在了后面。 

沈清秋这才反应过来,他的腰脊还是软的,被洛冰河碰过的地方微微发麻,后者开了窗,又点燃一根烟,渐渐掩去了车内的酒香。车很宽敞,他们隔得很远。 

沈清秋有些不快,可已经被拐上来了,没这必要中途跳车。“越长越回去了,”他讥讽道,“信香都不会收了?” 

洛冰河低着头闷声抽烟,方才锐利的眼睛耷拉着,竟有几分旧时乖顺的样子。沈清秋叹了口气,取下银丝眼镜,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。 

两人都不再讲话。开车的是一个美艳的姑娘,似乎是也个混血。她穿着酒红玫瑰暗纹的深色的旗袍,涂着红唇,也是默不作声,只用她那双俄国色的眼睛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瞥一眼沈清秋。 

“望江南路那家。”洛冰河吩咐。 

纱华铃不再打量他了,加了一脚油门。他靠着车窗,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的街景。买糖人的,卖报的、买花的,还有蹬三轮的。平安戏院里涌出许多人,一转眼又开过去了。十字路口买豆腐的小孩挎着的篮子上有一对风车飞快的转,看的人眼花,他就索性闭了眼,疲惫感渐渐涌上来。天气还是闷,车内更是热。他有些急躁,仿佛被一车温水包围着,随着车子轻轻晃荡,让人有些气喘。好像又闻到烟味,身上的热度降下来了,只是懒洋洋地不想动弹。 

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迷糊过去的,隐约听见什么人叫了几声沈老师,很乖巧的,又有些可怜兮兮,带着委屈劲儿,让他心间一软。车外渐渐有雨声响起来了。 

那人轻轻分开他绵软的手指,抽走他攥在手里的眼镜,又小心翼翼地把垂到他脸颊上的碎发别到耳后。脸颊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拂过。 

他又想起洛冰河,小时候的洛冰河,会像今天那个孩子一样锲而不舍问他习题的洛冰河。想起他成年后深邃立体的五官,想起五年前的雨夜里他湿润悲伤的眼睛。 

“你不管我了吗,老师?”那个孩子不依不饶又倔强地问,“你要叫我忘记吗?你不要我了吗?” 

陷入深眠之前他有些难过地想,洛冰河长大了,连抽烟都学会了。他还是希望他能不沾这些,烟酒伤身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(tbc)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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